他想要成为我的赫尔墨斯。

[乔治 韦斯莱]夏季 阁楼 我们

-Summary:我收到金妮的短信,告诉我乔治·韦斯莱这个我暗恋了那么多年的混蛋要结婚了。

-中篇 8k+

-《Shameless》AU

-原女Ingrid·Carol&George Weasley




日子又似乎恢复了正常,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相处,只是我不再暧昧地围着乔治转圈圈了。而他们两个也终于因为逃课太多次被忍无可忍的校长开除学籍了,在韦斯莱夫人的威压下,他们没法像无业游民那样一整天地瞎晃悠了,于是就翻箱倒柜四处借钱,终于在镇上开了一家纹身店——没有营业执照的那种。


我听金妮说他们还挑时间给彼此纹了一只喜鹊,在他们的左侧腹部的位置,据说那段时间他们洗澡都是夸张地呲牙咧嘴,但是大概率是装出来的。


我思虑了再三还是打算去他们店里光顾一下生意,虽然我并不一定会付钱就是了。


我叼着一支万宝路,绕过几个街角穿过几条马路,在一个不算大的地方找到了那家店——韦斯莱纹身坊。我一边吐槽这诡异的名字,一边推开了店门。说实话我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两人还会纹纹身,我原本一直觉得他们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类型呢。


店里有些冷清,也有可能是因为中午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因而我过去的时候店里除了乔治以外没有别人了。


“就你一个?”我走到躺在沙发里的乔治旁边,尽量自然地问他,“还有一个老板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看店?”我把烟从嘴里取出,夹在指尖。我现在内心是复杂的,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如下次再来,挑一个客人多一些或者弗雷德也在的时候过来,但是我克制不住留下来与他独处的想法,它们就像土拨鼠那样即使打压下去了,不多一会儿就又会涌现出来。


“哈。”他撑起上半身来看我,他说,“你猜怎么着,弗雷德被安洁莉娜叫走了,还没回来说不定是去深入交流了。”他上下打量我,又问,“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还是来纹身?”然后,在我回答以前,从我的指尖夺走了我的烟,极其自然地放入自己口中吸了起来。


鉴于他经常从弗雷德手里接过烟来抽,我只把这个当成是一种习惯而不是什么间接接吻,于是胡乱地点头,又问他:“打折吗?”


他瞥了我一眼,说:“小家伙,听我说,只有老板娘来了才能给打折的,你懂我意思吧。”然后拍拍我的头,示意我跟他走。


我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只是听着老板娘这个词有点别扭,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还是跟着他进到了里屋。


他在桌子上低着头摆弄那些零零散散的物件,长发垂下来挡住了我的视线,他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想要纹什么?”


我注视着他的身影,觉得有些恍惚,一个词语没有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喜鹊。”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湖蓝色,显得深沉而稳重,他半勾着嘴角,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时候我才堪堪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是成年了,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纹在哪里?”他问。


我连“喜鹊”都已经说出口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到时候只要当做自己不知道他们纹了喜鹊就好了,所以我说:“锁骨上。”


他手上动作没停,只是再次询问我:“会很痛的,我的小英格瑞迪受得了吗?嗯?”


我没有理他,只是坐到了那张皮床上,双腿晃着,等着他。不过一会儿他就拎着工具走到我旁边,一边戴手套一边像是调侃一样地问我:“为什么纹喜鹊?这是一只悲两只喜的,你的另一只呢?”


我选择性地忽略他前一个问题,仰头看他:“那你也纹一只,就是两只了不是吗?”


他怔愣了一下,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音,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而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这个动作,让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每一寸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白皙,但是却又像是某种豹类动物,蛰伏着一种极具爆发性的魅力,他形状漂亮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我难以自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视线落在左边侧腹部,那里有一只完整的喜鹊,它是灰黑色的,在他的皮肤上显得这样的明显,栩栩如生,应该夸赞弗雷德的手艺确实超乎预料的好。那个纹样似乎已经纹了有一段时间,因为它已经不再红肿或者说已经完全的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了。


我忍不住用手轻轻的在上面抚摸了一下,顺着喜鹊的轮廓描摹它的形状。在我的手指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他似乎颤抖了一下,然后在我接下来的动作里,我可以清楚的听见他隐忍的抽气声,在这个静谧的,无人开口打破氛围的空间里。说是抽气声,其实也不尽然,用我的话来说,其实更加像是一种喘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我的抚摸起了反应,但是这确实是取悦了我。我抬起头来看他,发觉他也正在看我,那种眼神我从前从没见过,里面隐含着太多复杂的东西,似乎像是一把燃烧的野火,咆哮着翻涌着,我几乎觉得自己要被这种目光生吞活剥。


所以我选择移开视线,继续观看这只喜鹊。可是就当我还打算继续抚摸的时候,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让我动弹不得。他把脸侧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我还是能够清楚的听见他说:“好了,别闹了。”然后他放下我的手腕,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得看上去得体一些,而后再次拿起了手边的工具,他说:“把上衣脱掉。”


他看见我还愣在那里,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又笑着重复了一遍他刚才所说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必须把上衣脱掉,这样他才能够不受阻碍的把那只喜鹊纹在我的锁骨上。


在这样一个夏天我只穿了一件短袖,里面只穿了一件内衣。这种最贴身的衣物暴露在别人视线中的感觉,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暴露在乔治的目光中——让我觉得非常的羞耻。所以当我把自己的那件短袖脱下来时,我感觉我的整张脸都在燃烧,从我的脸颊烧到了我的脖子后面。我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除了羞涩和尴尬以外,竟然还有一些隐秘的激动。


但是在我抬眼偷看乔治的时候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别样的、像是一个男人看见女人身体时的反应,他只是神色平静而专注地把针换到那把纹身枪上,他用他的手隔着一层手套把我按回那张床上。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他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我确实是又难过又难堪又尴尬,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在意这种事情那样,只有我一个人在矫情地唱独角戏,所以我只好抑制着自己这张快要滴血的脸,然后听他的话,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


他的脸背着光,但是我能够看出他脸上恶劣的笑容,他说:“会有一些痛,你得忍着,可别一会儿忍不住叫出来,让别人误会我们在…哦,好吧,我不逗你了。”在我尖叫着让他闭上臭嘴后,他终于停下这种让我浮想联翩的发言,开始专心工作。


接下来的过程进行的异常的顺利。麻醉膏的药效下我没有受到我想象中的那种巨大痛苦,而药效过后除去这种令人感到麻木的痛苦以外,从他的熟练程度、手法、技术以及上色或者别的什么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艺术作品,将一只喜鹊紧紧烙印在我的锁骨上。


“我已经尽量模仿弗雷德给我纹的那只了。”他说,一边对我挑了挑眉毛,“但是不可否认就是我的技术确实比他好一些。”他递给我一面小镜子好让我看清那个纹样。


镜子里,青灰色的,展开双翼的,看上去欢乐而自由的喜鹊,几乎和乔治左腹部那只一模一样。它停在还泛着红肿的皮肤上,在那种红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妖冶。


潘西在后来曾经问我这只锁骨上的喜鹊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说,喜鹊这种东西,一只悲两只喜。我把剩下的一只锁在自己的身上,那另外的一只就会永远欢喜雀跃……也或许理由根本没有这么冠冕堂皇,我只是自私地想把这只喜鹊一直锁在身边罢了。


他结束他的纹身工作之后,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弯腰到我耳畔说了一句:“可以了。”酥麻的感觉顺着神经末梢攀爬,我才浑身一颤,从那种刺痛里挣扎释放出一点别的感知。他见我反应过来,就自顾自地整理器材去了,他随口说着:“记得不要沾到水,其他的就是会有一些痛。”


“没有药膏帮助修复吗?”我看他,问。


然后他给我一支消炎药膏,跟我说:“你可以涂这个。消肿快一点。”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跟着我一起沉默,然后开玩笑一样的说:“或许你自己来不太方便的话,需要我来帮你,那我也可以为你服务一下。”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但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极其有诱惑性的意见。我甚至已经在脑海里面构想那样一个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但是最后我像是清醒过来了一样,突然觉得索然无趣,所以我告诉他说:“拜托,乔治,我已经十六了,不是个小宝宝。我可以自己上药。”


“哇哦,好的,我的小宝贝长大了,不需要她的哥哥了吗?”他冲我挑了挑眉,用这句话结束了今天我的纹身行程。






纹身并没有改变什么,我没有锁住他或许只是锁住了我自己。但是这个操蛋的生活还是一样要过,我们要按时凑齐上交水电费,尤其是夏天,空调开了之后又是一笔大开销,电费几乎翻了一倍,甚至还要预留出空调的维修费。


这个假期真的太漫长了。我在抄完了所有的作业以后已经玩腻了滑板、骑摩托、打桌球这些传统的消遣项目,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在德拉科悲愤交加的目光中从他家里抢来两个游戏手柄带到了陋居。


金妮的作业不少,我敢打赌,但是我想那么多的作业竟然也没能阻止她得到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八卦消息,从大难不死的哈利波特(她大多数时间都在说哈利波特,她彻底迷上这个男孩了)到整个小镇桃花最旺的理发师塞德里克甚至到警署最严厉的警员西弗勒斯·斯内普,她总能知道一些边角料,然后兴高采烈地跑来找我分享。我就当是什么晨间小故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嘿!我听说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金妮从楼上下来了,她怎么能起的这么晚,这个点我已经早早吃完早饭趴在客厅的地毯上抱着手柄和同样无所事事的罗恩在游戏里厮杀了。我不是吹牛,但是我的操作和意识真的远远超过罗恩这个家伙,而他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败绩中觉得只是自己运气不好,我也乐得给他一点教训,每次都把他虐的死去活来,但他从来不放弃,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又是什么花边新闻,金妮?”我一边操作,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游戏中的角色灵活地躲避着罗恩的各色攻击,把罗恩急的圆脸通红,于是他大叫:“拜托金妮!不管什么八卦在你这里都是爆炸性的消息好吗?你赶紧说完赶紧上去写作业吧,否则妈妈又要骂了!”


我趁罗恩讲话的空档里暗搓搓地积攒起能量打算狠狠给他来一套连招直接结果他的性命。


“好吧,好吧。”金妮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高兴了,她说,“但是这个真的很劲爆。我是说——乔治找了一个女朋友。”


我的手一滑,连招直接落空,我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真是该死。


“是他们纹身店隔壁花店店主的小女儿,叫亚斯莉娅。”


罗恩的角色再次借着我打连招收招时的僵直状态向我发动攻击,我有些慌乱起来,手足无措地企图进行一些抢救操作。


“我听说是亚斯莉娅对乔治一见钟情。我的一个朋友说看见他们那天都在外面晒太阳,亚斯莉娅的帽子被风吹到乔治那边了,乔治帮她捡了帽子,她就爱上乔治了!”


罗恩的角色似乎突然变得极其难缠,我的所有操作都已经被他的攻击打乱的七零八落,只能勉强地在有限的空间内扭动,企图减小一些伤害。


“真的好浪漫!我这里还有他们两个被偷拍到一起牵手逛街的照片!”


我的角色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被罗恩的角色狠狠创飞在地,再也站不起来,那个鲜红K.O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有种无处发泄的愤怒感。


“我赢了!我的耶稣!我就知道之前你赢完全是因为运气!”罗恩大声叫喊着,似乎打赢了这局比赛给了他巨大的骄傲或者是极大的维护了他的自尊心那样。


金妮把手机递到还在晃神的我面前,我凭借着勉强集中的聚焦终于辨别出那确实是乔治,并不是弗雷德,而旁边那个白裙飘飘的金发女郎也确实与他手牵手一副甜蜜的模样。我不无嫉妒地想,对,她确实长得漂亮。


“拜托!金妮!这就是爆炸性消息——你居然才知道这件事情吗?”罗恩像是终于从胜利的喜悦里回到现实中那样,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那天可是目睹了全过程!那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睛,怎么就这么没品味呢!真搞不懂为什么看到乔治能让她的脸红成那样?欸你们说会不会是乔治暗恋人家然后给她下了什么蛊啊?”


“哦罗恩,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追不到人的。”金妮丝毫没有给罗恩留什么面子,“赫敏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喜欢她呢,我打赌。”


“祝贺。”我在罗恩疯狂的尖叫声里选择祝福,内心里却不断诅咒着他们现在立刻马上就地分手。


对,我还是该死的喜欢这个混蛋。我骗不了自己。


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我只能尽可能地不让自己情绪太过于流露在外,但是有时候是真的控制不住。


比如那天晚上我刚从外面替赛斯特买完酒,正站在玄关处换鞋,就听见客厅有人对话。我只是随意一听声音,就立即知道那是弗雷德和乔治。


“真是有你的,进度走的很快哈。”比乔治的声音更加明亮一些的是弗雷德的声音,“全垒打的感觉不赖吧?”


“当然。”乔治的声音听上去有种餍足的意味,“她真的很辣——你知道的弗雷德。”


接着就是他俩笑作一团的声音。


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因为乔治先前的两任女友甚至都只是和他刚刚牵手就分手了,说不定连个像样的拥抱都没有,而这次他们居然…我不敢再去深入思考,我的本能驱使着我的整个身体,快速地冲进去,穿过客厅冲上了楼,用尽浑身最大的力气把门狠狠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嘿,我的小公主!又是谁惹你啦——?”我听到弗雷德的声音透过隔音效果差劲的门板传过来。


我当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浑身颤抖地大骂着:“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最后我还是为了这件事情向弗雷德道了歉,借口说是因为和别的同学闹了矛盾,心情很糟糕所以才控制不好情绪。弗雷德当然也不会多想,当即勾着我的脖子扬言要揍我一顿,这件事情也就翻篇了。但是我知道,那个时候乔治的双眼一直未曾离开我。



我从那时候开始等待,等待他们分手的消息,从我的高二暑假一直到我毕业为止。我迟迟等不到这个消息,也渐渐开始习惯亚斯莉娅的登堂入室,我习惯于在餐桌上看到她,抢占了我的位置坐在乔治身边,习惯于乔治不再和我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去打架斗殴,习惯于在乔治受伤的时候默默看着亚斯莉娅为他处理伤口,然后他一边疼的直咧嘴一边说着足以逗笑他女友的话,习惯于他不会再带我去阁楼不会再那样亲昵地喊我的名字不会再那样拥抱我,习惯于乔治常常近乎痴迷地望着亚斯莉娅琥珀色的双眼。


就好像真的没什么不能习惯的那样。


除了陋居差劲的隔音。我在某一天夜里听见了隔壁的动静,我当然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倘若隔壁是弗雷德和他的女朋友安洁莉娜,那我一定会在第二天狠狠地瞪他,然后再调笑他让他对于在自己妹妹面前做出这种事情而羞愧不已,但是偏偏,隔壁是乔治和亚斯莉娅。


我的脑海里能够浮现出那样的画面,似乎都能想象到他紧绷的肌肉,如同等待狩猎的猎豹那样鼓动着,汗水会顺着他有节奏或是狂乱的动作从脖颈一直滑下去,到他线条流畅分明的腹部再到结合处。他的喉结会不住地上下滚动,声音远比平时说话低沉沙哑得多,那种充满欲望的磁性的嗓音会在耳边乍响,说着一些不入流的调情话语。那会是一种别样的麻痒感,从我的尾椎骨升腾起来,像是他那只完美如艺术品的手在游走,顺着凸起的骨节一点一点按下去,先是一阵失血的泛白,而后立刻透出成熟果实一般的红色来。


我不知为什么又一次想起我的初吻,在后街公园的树下,那个悲伤而激烈的吻。我幻想着他急切地吻我,想把我紧紧按入体内那样拥抱,于是他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又是乘虚而入地凑上来亲吻,舔舐对方的唇角,咬过对方的耳垂。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诘问自己。我也有一双漂亮的、宛如黄昏迫降一般的琥珀色眼睛啊。


我躺在床上目眦欲裂,想尽了办法隔绝这种声音却没有结果。在我甚至觉得我快要疯掉的时候,他们终于结束了。


我受够了。


我顶着黑眼圈做出一个决定,我要离开陋居。去别的小镇找一份像样的工作,过一段崭新的生活,没有乔治·韦斯莱的生活。


这个消息我只告诉了金妮和罗恩,我告诉他们我决定跟潘西出去看看,我知道潘西在别的城市也有房子,我打算不要脸一些地像只寄生虫一样地先寄宿在她家,我也已经和她谈妥了让我借住在她们家沙发上。我已经在那边的酒吧里找了一个保守的工作,我只需要每天晚上去那边跳舞就可以,这也算是吃一口我的青春饭吧。


但是我高估了金妮的保密能力,就在我收拾着东西打算趁弗雷德、乔治都不在家的时候逃跑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一阵热风从门外涌进,吹来的风是夏威夷群岛的喘息,他们两个进门之后,我第一眼永远先看到了乔治,滚烫的汗水,轻薄的灰色短袖浸湿了一片——似乎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跑回来的样子。炭灰的颜色紧依附在他的躯体,剧烈呼吸的、不断起伏的胸膛,剖开一颗狂热跳动的心脏。


“你居然想着偷偷逃走?”弗雷德一把勾住我的肩膀,威胁一样地在我耳边装模作样咬牙切齿。


“要走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乔治气喘吁吁地地问我,发丝浸湿了汗水,软软地垂下来,那种年少轻狂的荷尔蒙又开始散发在房间里面,他的面色有些泛红,所有雀斑都隐没在那种红色里,这使得他的嘴唇显得格外红润,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一次与我的目光相撞,那么的温吞如水。


我一瞬间失了声,张了几次嘴也没能说出什么。


但是估计他们也不需要我回答什么,乔治半蹲在我的面前,保持两人能够平视对方的眼睛,然后他说:“走吧,小英格瑞德,来和大哥哥们(big boys)玩吧。”


然后无视了我的意愿,直接拉住我的手,和弗雷德一起向外跑去。我没有反抗,因为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与他牵手的机会了。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热,而我的手却是偏冷一些,一瞬间的温度传导像是一片倒扣的海洋,迅速席卷了我,那样一片金色海水,温热着,像是躺进了海底,顺着珍珠白的沙滩一路奔跑,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止步,除了我们彼此。


他们给我买了一支棒冰,是柑橘味的,但是说实话除了甜味我完全尝不出来其他味道。乔治依然拉着我的手,从出门到现在一直没有放开过,他们两个倚在路旁的柱子上,而我现在则几乎是倚靠在乔治的胸膛上。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吃完了一根棒冰,冰凉的感觉从我的舌尖到我的舌根,整个嘴巴都逃离了这个夏季那样。


天空从钴蓝色开始褪色,缓慢地变成深一些的玻璃蓝,压得很低,却不显的那么逼仄,浅薄的云变成丝状,一点一点缠绕在一起,像是海浪打击在沙滩上泛起的泡沫一样堆起来,这种太美好的东西总是让我想到乔治的眼睛。太阳光有着夏天独有的色彩,那光,是没有颜色的,我不去说它到底是橘黄还是蔚蓝,是昏暗还是鲜明,我只能观望一些色素的沉淀,就像我只能等待结局那样。


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贴近我的身躯,把热浪从他的胸口翻涌到我的后背,栖息在彼此滚烫的温度里,一起一伏间都是沉重的叹息,是漂浮在海面上的落叶,沾满海水,摇曳摇曳摇曳着。


弗雷德突然用手揉乱我的头发,他用一如既往地不着调的语气说:“我们的小妹妹长大了。”


“她要狠心地离开哥哥们了。”乔治接话。


弗雷德把我从乔治身前弄到他的面前,然后拥抱我。乔治在弗雷德结束拥抱后,从身后抱住了我。然后他放开我,我没有转过去看他,他说:“再见,我的小英格瑞德。”


我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于是轻轻吸了吸,依然背对着他说:“再见,乔吉。”我从没这么叫过他,哪怕是再深陷于他的时候我都是中规中矩地叫他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叫他乔吉。


我感觉到他抱我的手臂僵住了,这让我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他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双眼,像是摸不到事物的夜里,本质就是看不到底的深海,看着表面上漂浮着的象牙白的泡沫和粼粼波光,只知道思春期一般的一头热,无法遏制地熄灭自我底线,跨入松软的沙滩。于是下沉、下沉、下沉、下沉…究竟要去哪里。


他盯了片刻,我却觉得那似乎是一整个世纪,然后他躲开的视线,开始大笑,笑得蜷起上半身,肩膀颤动,我甚至可以看见他那被棒冰的廉价色素染成橘色的舌头。


夏季如此滚烫,我的耳朵热的泛红,好困倦,睁不开迷蒙的双眼,如此般浑身无力也就没有力气再想了,那种使人迷醉的热风吹得很是温柔缠绵,把乔治的发丝吹得凌乱,再吹到我身上,像是对于一个蚕蛹抽丝剥茧拽出来的丝线,一点点缠绕在我的身周,软弱而坚韧地包裹我,变成我的形状。


上帝啊,为什么不能让一切就停在这一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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